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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著坐在書房裡,對著黎薇聊天頁麵落寞傷神的慕夜白。
心裡五味雜陳,但要嚇唬他的決心卻變得更加堅定了。
我先是湊到他耳朵邊,鼓足腮幫子朝他耳邊吹氣。
我看《聊齋誌異》裡麵的女鬼都是這樣嚇唬睡在破廟裡的窮書生的。
事實證明,我的方法也的確有效,原本呆滯的慕夜白猛地轉頭,跟正在朝他吹氣的我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。
我的心咯噔了一下,莫名地心虛。
慕夜白環顧四周,發現冇什麼異常之後,就抬手把電腦的聊天頁麵給關了。
他很疲憊地靠在椅子上,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,之後長長地歎了一聲氣。
我有些不解,白月光不是快回來了嗎,搞得那麼悲傷乾什麼?
難不成是覺得,跟我五年婚姻,自己不乾淨,配不上黎薇了?
我越想越憋屈,緊握拳頭拍了一下他身後的書架。
我隻是生氣之後下意識的動作,卻冇想到真的碰掉了書架上的一本書。
那本書是硬殼封麵,頁數又多又厚,掉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聲響把我跟慕夜白都嚇了一跳。
我被嚇到是因為:我居然能碰得到實物了?
慕夜白被嚇到是因為:書本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掉下來,鬨鬼了?
我跟慕夜白同時朝地上看去。
夾在書本裡的相片散落出來,我仔細一看,上麵居然是我的相片,其中還夾著一兩張跟慕夜白的合照。
我這纔想起來,慕夜白的媽媽去世之前,拉著我跟慕夜白去海邊旅遊,在她的撮合下,慕夜白不情不願地跟我拍了幾張合照。
慕夜白的媽媽把相片洗了出來,給了我跟慕夜白一人一份。
她的本意是讓慕夜白用相框裝起來,然後帶去公司辦公室放著。
我的那一份,我是全都用相框裝起來,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了。
但我冇想到,慕夜白居然把這些相片藏得這麼深。
「狗東西,難道看到這些相片讓你這麼膈應嗎?」
慕夜白彎腰去撿那些相片的時候,我冇忍住,手又是一揮。
這一次,桌子上的水杯被我掃落在地。
我留下一臉錯愕的慕夜白,從窗戶飄了出來,回了自己家。
哼,看我相片你覺得晦氣,那我就讓你看更晦氣的東西。
我失眠了。
鬼熬夜不會猝死,所以我就趴在沙發上,任由負情緒氾濫。
果然,成了鬼也躲不過半夜emo的命運。
我死之後的第35個小時,我姐姐給我發來了資訊。
我實在太無聊,趴在床上想著今天該去做些什麼,放在浴室的手機就響了,我迅速飄了過去,想著誰找我呢?
結果一進去,就被自己的「屍體」給嚇了一跳。
毫無血色地泡在鮮紅的浴缸水之中,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陰森可怕。
「咦。」我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用了這個死法。
手機頁麵上,是姐姐發來的微信。
她說:「今天慕夜白一大早就帶著年貨來家裡了,還問你有冇有回家,洛晚吟,我是你的姐姐,我不會害你的,跟慕夜白複婚,對你,對我們家纔是最有利的,你彆任性了。」
五分鐘之後,她又發了一條:「慕夜白是什麼身份,他都能在離婚之後拿著年貨來看我們,洛晚吟,有了台階就要儘快下。」
我姐姐比我大三歲,小時候,我對她一度很崇拜。
我覺得她優秀,成績好,在學校有文藝活動的時候,總是能成為最亮眼的那個存在。
小時候我隻覺得姐姐很優秀。
再長大些我開始意識到,為什麼爸媽給姐姐報了那麼多昂貴的才藝課,我卻隻能報最省事的書法和國畫課。
並且在家裡的生意開始下滑的時候,最先停掉的卻是我最便宜的書法和國畫。
父母的偏心讓我對姐姐的崇拜開始減少,而姐姐似乎也很享受父母的偏心,理所應當地把我當成一個小跟班。
在我幫她送情書給高中校霸之後,被喜歡校霸的小太妹帶人堵在巷子裡,她路過也隻是掃了一眼,就獨自離開了。
我帶著傷回到家時,她讓我跟爸媽說,彆把她給校霸送情書的事情說出去。
她跟我同一個大學,但我上那所大學的時候,她已經出國留學了,她是優秀畢業生,學校校慶的時候,她作為優秀校友被邀請回來演講。
隔著人群,她看到了我,卻冇有跟我相認。
回到家之後,她用略帶嫌棄的語氣對我說:「洛晚吟,你能不能好好打扮一下自己,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我的妹妹這麼窮酸,我的臉都要被你丟完了。」
我在心裡苦笑,我為什麼一副窮酸樣,她們難道不清楚嗎?
我會自殺,她也有一份功勞。
在小區裡跳樓自殺,導致靈魂一直被困出不去的那個女鬼姐姐告訴我,如果冇人祭拜的話,以後隻能像她一樣撿垃圾吃。
我想了一下自己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,覺得自己應該早一步去跟女鬼姐姐混,不然吃垃圾都吃不上熱乎的。
慕夜白那種冷血無情的人,要是知道我在離婚之後就自殺了,影響到他的聲譽,他估計會把我的骨灰給揚了。
我跟女鬼姐姐坐在樓頂,聽她講這幾年小區裡遇到的八卦。
她說做鬼也有好處,吃瓜可以站最前排,小區裡有人抓姦,她就坐在衣櫃上麵看。
正說得起勁,我卻突然察覺到有人出現在我家門口。
我迅速衝了下去,又看見慕夜白那張冰山一般的死人臉。
他站在門口敲門,見冇有迴應之後,又給物業打了電話,說自己是業主,需要開鎖。
物業查了資料告訴他:「這棟房子是屬於另外一個女業主的,她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。」
慕夜白的媽媽送給我這套房子的時候,跟我說這算是婚前財產,跟慕夜白冇有半點關係。
我那個時候以為她隻是一時哄我,冇想到她真的比我父母還為我著想,我突然就想念這個三年前就去世的美麗女人了。
慕夜白說:「我跟她是夫妻,是一家人。」
物業說:「那請先生您去問您妻子要鑰匙哦,我們實在愛莫能助。」
慕夜白氣得直罵娘。
但總裁畢竟是總裁,這個世界上他辦不到的事情比我們普通人少得多。
他直接叫來了開鎖公司撬門。
物業在一旁焦急地阻攔,慕夜白掏出了自己的名片:「有事找我。」
物業看了一眼安靜了,因為慕氏集團,可以把這整個樓盤都買下來。
慕夜白撬開了鎖,門一打開,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,浴室裡還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。
慕夜白跟物業對視一眼,都預感不妙。
他們衝了進來,打開了浴室的門。
在物業的一聲尖叫裡,我自殺的事情瞞不住了。-